一个女孩正骑在我的身上。她没有动静，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我。我能感受到她的温暖，也有一种无端的冰冷。
“救救，我……”
什么声音正在向我求救。
“白羽，救救我！”
！
“吴狄！”
猛地清醒过来，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。尝试活动身体，却发现四肢动弹不得——好像被什么东西完全地锁在原地一样。
“总算是醒了？”
不远处的声音倒是很熟悉，那正是拯救我无数次的黄色老师，江海波。
“吴狄呢，吴狄怎么样了？呃……咳咳、咳。”
“你看你，一醒来就知道喊别人的名字，还是敌人的名字。”
黄色老师的声音渐渐靠近，我却只能面朝天花板。不过听他的语气，似乎没什么大事发生。
“吴狄死了。”
……哈？
你用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跟我说这种事情？
“别以为这件事情很奇怪。吴狄是被本族人害死的。”
江老师平淡地陈述了一件令人惊愕的事实。
“因为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没有很好地完成任务，所以被本族人暗算了。就是这么简单。”
我已经瞪大了眼睛，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珠随时都会被挤出来。
“为什么，为什么你不救救她……救人不是治疗师的原则吗？！”
我放弃了对真实的追求，而是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。表面上是责问，其实只是无端的发泄而已。我心中清楚，江海波并没有任何错误。
“如果不掺杂五族的仇恨，我会去救她，就像上次一样。”
但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咆哮而愤怒，只是淡漠地探出头，让我能看到他那张英俊的脸。
“但这一次，她是对手，而非病患。我虽然有德行，但我不可能像你一样，只要是个美女就毫无抵抗力。我不会出手拯救敌人，更别说是要杀害我族援护的罪大恶极之人。”
……我现在确实有一重“受到江家援护”的身份。江海波也明确地指出了我的软弱之处。
“所以，这一次是你做错了。白羽，你一定要记住，平时怎样都好，一旦进入‘我们的世界’，再留情面，就可能送了性命。如果你真的救出了吴狄，难保不是下一个东郭先生。”
他又缩回了头，只是语气变得有些严厉，像是在教育不懂事的孩子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但是我并不希望自己的身边再有牺牲了。”
“这不是你能决定的。另外，听可儿说，你在心中曾经想过‘死了就好’，是吗。”
我失去意识的时候也能被听到心声？这位幼女仆到底是有多么异能。
“对。我认为我消失的话，身边的一切牺牲就都会消失。我已经受够了。”
他忽然笑出声来。那声音很纯粹。并不是嘲笑，而是带有悲伤的意味。
“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幼稚。你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懂。你以为你是谁？你是地球的中心？你是五行家族的摇钱树？你到哪里都能吃香的喝辣的？你现在还没有发掘出任何能力，连我们五行家族最基本的‘普通人’都不一定当得上。
“白羽，有些自信是好事，但别中二，地球没了你依旧还会转，我们五行家族的恩怨也不会因你一个人的生死而左右。”
说完，我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。接着，脚步声踏出了这片狭小的空间，我能听到走廊中隐约的回声。最后，门被无情地关上了。
我又被封闭在了这里。这个房间、这张床、这个体位。
不知等了多久，不知是醒是眠。就在这漫长而无意义的等待中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“哭”过多少次。那是眼泪？还是廉价得不值一提的污水？
再次想起过去的一幕幕。吴狄，之前的欧阳杰，再之前的黑色铃音，以及……我爱着的人偶铃音。
如果说我真的连普通人都不如，你们为什么还要一再靠近我？你们不是飞蛾，我也不是灯火……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待你们？
对不起。我对不起逝者。我对不起一切想要靠近我的人。
“哥哥！”
正当我的内心不断忏悔之时，从门外传来了一声激动的喊声。随着大门被打开，什么人一阵风地跑进来，抱住了我。我能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，还有声音的颤抖。
江雨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冲动过，至少我没有见过。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哥哥……对不起！”
为什么，要向我道歉？
“如果我发现得再早一些的话，哥哥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！真的，对不起！”
为什么，还要这么残忍地让我受到折磨？错的人明明是我啊。
“哥哥……！”
算了。想太多根本没有用处。随她去吧。
三天后，我的身体终于恢复如初。据江老师的说法，虽然当时我处在灵魂状态，但是精神上已经受到了难以弥补的伤害，无论是周围的灼热，还是内心的打击。
“但是你小子居然活下来了，狗屎运可真强”，这是江海波笑容猥琐，拍着我的肩膀所说的一句话。他又变成了原来的黄色老师，十八禁漫画从不离手。
而我，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呢。
“你回来了啊。”
“是，父亲。”
当我再次站在家门前的时候，心中忽然萌生出一股无穷的依赖感。仿佛这里就是我永久居住的地方，这儿就是我的“归宿”。再次走过死亡边境线的我，在生理上好像更想生存下来——这和自己的心灵是多么矛盾啊，呵呵。
“海波的研究所还有那么多蟑螂吗？”
这个沧桑却不显年迈的声音是父亲的哥哥，江河湖老人。他正踩着一双草凉鞋，悠哉悠哉地扇着折扇，口中居然还嚼着口香糖一类的东西。
“有啊，有时候在晚上会爬到他身上，甚至被吃掉啊。”
“……真的这么恶心吗？”
“当然是假的了，只是觉得我这么说，你会呕吐。”
“呕……”
于是在老头子和色老师的调侃与捉弄下，我白羽，又一次回到了日常生活中。
也于是，被询问起一件事情。
“哥哥，今天是多少天来着？”
“什么多少天？啊……你说的是篮球吗。”
“每一天都要计算啊，每一天。现在的话，大概已经1024分钟了吧。”
“唉，明天就是截止日期吗？！”
“哥哥心算好快呢，嘻嘻。”
江雨冰羞红着脸，踮起脚尖。
“如果哥哥过关的话，我就最喜欢哥哥了——”
随后，扬起嘴角。
“但失败的话，你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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